秦淮接了电话,脸色沉沉回来:“容总,容氏那边长辈知道您平安,通知您结束后,回家一趟,有话跟您谈。”
他拢着疲惫的眼神,脸庞黯淡在一格格的光影交错中,“嗯”了声。
秦淮的思绪,忆起一个星期以前。
若不是容总在去救江小姐前,就提前安排了救援船只,跟随穆家的轮渡,只怕这一次是难逃一劫。
但赵田静就没那么幸运,直至今日,一点风声都无。
江小姐那边……
至此谁也不敢提起这个名字。
这是容迟渊出院后,第一回和容家正式吃饭。
想必,那群容姓的亲戚们,难免要提到江鹿的处置。
秦淮不免暗暗揪心又是担忧。
*
车子停在容家老宅门口,一圈漆黑各式的车停在门口,压迫感十足。
里屋上下三层都亮着灯,交谈声浅浅。
容迟渊倒是坦然,阔步走到石阶上,推门走进去时,所有声音都灭了。
楼上楼下的长辈近亲,纷纷朝他看了过来。
大概是都以为他死了,此刻却好端端出现在眼前,个个都是惊异又复杂的神情。
“迟渊啊。”眼前走来一人,是容泰,容时政的长兄。
除了容迟渊一家,与容爷爷以外,就属容泰大伯所持容氏股份最多。
容泰上前查看容迟渊的情况,见他苍白削瘦了些,淡淡一叹:
“你这孩子,真是不会照顾自己,出那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们,若不是今天得到消息,你出席了滨海区的竞谈会,我们真都以为……”
容迟渊白帕淡淡拭着额角的汗,肩膀枪伤加上之前胸口的刀伤,扯得他肌肉剧痛。
“我也是昨日才能勉强动弹,今天下床,海滨区的项目,对容氏事关重大,就先去了。”
他语气平和泰然,“没能来得及通知伯父和其他长辈。”
“这都是小事,你没事就好,你失踪的这几日,你奶奶心都碎了。”
容泰叹了口气,往楼上指了下,“你爷爷更是气到肺炸,老人家说了,你回来后,叫你上楼去说。”
容泰一直比较欣赏容迟渊。
当初容家交到他手里,是一副四面楚歌的危急状况。
是他转劣势为优势,一步一个脚印再次带容氏登顶。
如今他们享受的人上人生活,多半是容迟渊拼来的。
所以掌心落在他肩头,用力握了下,多嘴劝了句:“不管和爷爷说到什么,他一上了年纪,二在容家的地位德高望重,你作为晚辈,不要动气,听到没有?”
容迟渊脚步顿了下,墨眸蒙着一层叫人捉摸不透的情绪,颔首:“多谢伯父提点,我明白。”
来到二楼推门进去,床上一方躺着的银发老人。
药味浓烈,还时不时传来剧烈咳嗽,那是容奶奶。
有段时间不见,这小太婆已不似从前那样活泼。
容时政在Y国入狱,加上容迟渊的事,双重压垮了她的身体。
长期跟随她的老佣人见到容迟渊,眼神一惊,连忙低声说:“老夫人,您孙子回来了!”
容奶奶呼吸抽了下,睁开深邃疲倦的眼皮,浊光的视线看向容迟渊。
木讷了那么几秒,薄唇轻轻蠕动:“迟渊……是迟渊啊?我是活着还是在天堂啊?看到我孙儿了啊——”
容迟渊走过去,轻轻握住老人家的手背:“奶奶,我没事。”
老人家眼泪一下沁出来。
大概是想起身抱他,挣扎几下都没能坐起来。
她枯木般的掌心握着容迟渊的手,狠狠拍了两下。
那力道哪里是拍打,知晓他还重伤缠身,最多就轻抚了两下,流着泪嗔骂:“担心死我,没事了也不告诉奶奶!想早点送我归西,是不是啊?!”